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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1章 一箭射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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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鈺不太想提這事,所以一直顧左右而言他,但顧晏生連番追問,他便將人擠去一邊,坐下來好好說。

“何曉是那個貪圖富貴,愛錢如命的女人所生,入住我何家,搶走了我的父親,母親表面不說,其實整日嘆氣,她能忍,我忍不了。”何鈺實話實說,“我對他如此,不全是別有用心,其實還有恨。”

但人有時候很奇怪,所想的和所做的完全呈祥兩個模樣。

正如顧晏生所說,稚子無辜,他再壞,也不可能壞到何曉身上,真正要為難的是他的母親。

“大概是我十歲那年,三姐出嫁,父親在前庭招待貴客,留下十幾個半大小子給我招待。”

因為三姐是嫡出,所以出嫁的仗勢很大,連皇上都來了,帶著幾個小皇子。

那時候何鈺已經去了皇家書苑,與他們這些人有話題,十幾個小子湊在一起,談論的無非是詩詞歌賦,武術與箭術。

許是五十步的都穩了,夫子開始教他們練八十步的靶子,夫子的功夫好,給他們演練的時候用的是人靶子,誰不聽話誰就上去。

他箭術厲害,人頭上頂著蘋果,嗖的一下就射中了,學生們自然希望自己能像他似的,躍躍欲試問何鈺有沒有膽大的家奴,給他們練練手。

何鈺推說都是半吊子,又剛升到八十步,不穩,容易出事,他姐大婚之日,見血不好。

他這麽說,大家也消停了一會兒,自個兒練箭,都是半大的小子,玩蹴鞠跑不開,放風箏又是女孩子玩的,練劍不小心傷到誰,婚宴上不好看,思來想去竟然只有射箭。

可八十步的剛開始練,試了幾次都射歪,方才熄了心思的人又舊事重提。

“夫子說練箭要壓力大,沒有壓力練不成,何鈺啊,你要是舍不得你府上的奴才,不如去外頭隨便招幾個乞丐,給些銀子問他們願不願意。”大皇子建議道。

何鈺搖頭,“沒有人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。”

“多給些銀子,總有見錢眼開的人。”

“大皇子。”何鈺語氣重了些,“今日是我姐姐的大婚之日,見血不吉利。”

“你這是不相信我?”大皇子瞇起了眼,“別以為只有你箭術了得,本皇子未必就比你差。”

何鈺在書苑時經常得夫子誇獎,原來沒有何鈺時他經常被夫子誇獎,何鈺一來就擠走了他,成了夫子最關註,最喜歡的弟子,他能不氣嗎?

妒忌的要死!

“要不要賭一把?”大皇子叉腰,“夫子總說你箭術第一,我還真就不信了。”

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箭術,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箭術,何鈺跟他不一樣,明明文成武德,還要來跟他爭箭術的榮耀。

上回太後過壽辰,夫子帶領大家表演節目,最上面那一箭是何鈺射的,本該他射。

他是太後的孫子,又是皇子,身份尊貴,由他來射理所當然,可夫子擔心他射不中,那球不會炸。

不炸裏頭的彩帶就不會掉下來,不掉下來,這個節目就不完美,搞不好還會有人拿這個做文章,所以最後定的人是何鈺,把他氣個半死,這回何鈺又擺出那副不屑一顧的表情,惹怒了他。

這個箭還非比不可了。

“你不敢?”

激將法對何鈺並沒有用,但他聽出了大皇子話裏的不滿,不願得罪,只示範似的問身後的元寶,“你願意做靶子嗎?”

元寶嚇的當即跪下來,“少爺,元寶還要伺候你呢。”

何鈺又指了指大皇子身後的人,“你願意做靶子嗎?”

那人是大皇子的奴才,畏懼大皇子的勢力,可又要保命,左右為難。

他還沒考慮好,何鈺已經又指了一個人,那人同樣猶豫不決。

跟在他們身邊的都是知道他們底細的,剛升了八十步就想用人命開玩笑,真要是答應了,就是送命。

無緣無故叫人死,當然沒人願意。

“說來說去你就是膽子小,對自己的箭術沒有信心。”這話諷刺味極大。

誰料何鈺也不反駁,只點點頭道,“大皇子猜對了,我就是對自己沒有信心。”

“他有。”

人群中突然有人說話,眾人回頭看去,竟是個比他們稍小的孩子。

“好像是前不久丞相接進府的外室,聽說就是這個年紀。”

何曉頗有禮貌的行了一禮,“見過大皇子,二皇子,四皇子和五皇子。”

大皇子上下打量他,“你剛剛那話什麽意思?”

何曉一板一眼回答,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,我哥哥……”

“何曉!”何鈺打斷他,“回去,這沒你的事。”

他要阻止,大皇子偏偏與他對著幹,揮揮手叫何曉繼續說。

何曉有人撐腰,膽子也大了,一五一十道,“哥哥可厲害了,夫子說百發百中,神箭手一點不為過。”

他來的晚,什麽都沒聽到,就聽到了大皇子幾句逼的稍緊的話,便站出來,想替何鈺出頭。

實際上根本不明白前因後果,只是見不慣別人欺負何鈺。

小小孩童的概念裏沒有什麽得與失,也沒有什麽怕與不怕,反正就是不許何鈺被人欺負,本能想護住哥哥,根本不知道後果。

大皇子借此機會問他,“既然你對哥哥這麽有信心,那你敢不敢做哥哥的人靶子?”

何曉不假思索回答,“敢啊,有什麽不敢的,我信哥哥。”

他替哥哥做了事,心裏開心,邀功似的看向何鈺,只得了何鈺陰晴不定的目光。

何曉有些揣揣,不明白為什麽?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,大皇子拿著一個蘋果過來,“待會把這個頂在頭上,不要動,一會兒就好。”

何曉點頭,再擡頭看向何鈺,發現何鈺的眼神越發陰冷。

沒有感謝,只有他看不懂的情緒在裏頭,他略微猶豫片刻,還是按照吩咐,跑到盡頭站好,將蘋果頂在頭上。

何鈺面上不顯,手裏的弓箭握的咯吱咯吱作響。

“別這麽生氣嘛。”他越是生氣,大皇子越是解氣,“這可是他自願的,哦,待會兒順便也叫他做做我的人靶子,我身邊這些人啊,平時狗腿的很,一到關鍵時刻各個不中用,回頭我就罰他們,還是你好,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弟弟,頂我幾個奴才。”

他將何曉與奴才混為一談,就是看何鈺生氣,拼命的踩。

踩的是何鈺,也是何家,何曉是何家的六少爺,他的弟弟,如果何曉是奴才的話,那他們是什麽?

何鈺那弓握的越發的緊,後又松了松,一言不發從元寶手裏接過箭,擱在弓上,拉了弦毫不猶豫射去。

那一箭射得太快,完全沒有瞄準,對面的何曉陡然大叫一聲,捂住耳朵哆哆嗦嗦道,“血……好多血……”

他這輩子怕是還沒見過這麽多的血,以為自己要死了,嚇的崩潰。

何鈺瞪了元寶一眼,“送六少爺回屋,請大夫給他包紮。”

元寶這才反應過來,急忙跑過去,將人扶起來,半拖半抱帶走。

等他倆走遠,何鈺倒是笑了起來,“我那個弟弟命賤,壓力不夠怎麽辦?”

他又起了一箭,箭鋒一轉,對準大皇子,“不如大皇子來。”

大皇子嚇了一跳,“何鈺,你瘋了!”

“沒瘋啊,不是大皇子說的嗎?壓力大,學的快,大皇子的貴體在我手上,我這壓力可不就是頂了天的大?”何鈺拉緊了弓弦,“不要動,我□□。”

他那一箭驀地破空而出,在大皇子沒有準備時射到他面前,大皇子嚇的慘叫一聲,手捂在眼前不敢看。

半響才聽何鈺笑道,“大皇子真乃神人也,這個辦法真有用,射到袖子了,人沒事。”

他一向有恩報恩,有仇報仇,大皇子先是挑釁,後是侮辱,不將人命當人看,何鈺記仇,早便記在了心裏。

射何曉那一箭,第一是保何曉,叫他離場,第二是起個源頭,好用來殺雞儆猴,嚇嚇大皇子。

射何曉那一箭射偏,射他這一箭自然也能射偏。

大皇子瞧見血在別人身上沒感覺,輪到了自己,嚇的險些暈過去,事後才反應過來,憤怒道,“何鈺,你以下犯上,謀殺皇子,來人,將他給我捆了!”

何鈺冷笑,“朝廷命官設宴,我姐姐大婚,你先是胡鬧賭箭,又拿人命不當回事,慫恿何曉當人靶子,險些害了何曉,你可別忘了,何曉是我爹的種,我爹是朝廷命官,拿朝廷命官的兒子當靶子,我爹肯原諒你,皇上也不會放過你。”

大皇子先是慌了一下,又鎮定下來,“他是自願的,跟我有什麽關系?”

“那用人靶子練箭有壓力,進步快的說法是不是你說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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